夜色仍深。
洛夫诺仍在烤火。
森林中一如之前，耳畔总能掠过清幽的虫啼与远处间或响起的兽鸣。
然而，在借着火灼烤又一根细树枝时，他蓦地朝左侧瞥了一眼，而后敛回视线，过了近五、六秒钟，才叹息道：
“你办事好慢。”
“哈哈，稍微跟他多花了点儿时间。”
洛洛从林中窜出，小靴子踩在泥土上，再一顿，身体便就此稳住。
“怎么死的？”洛夫诺问。
“他这会儿在狐狸的肚子里。”洛洛踏着轻窈的步子走来：“还有一部分，在别的一些小家伙肚里。”
如此，她双手一拍，装出副悲天悯人的样子：
“啊，生于自然，最终又回归自然。这或许就是人的宿命？”
“你没处理他的尸骸？”（洛夫诺）
“动物们已经处理过了。”洛洛走近前，蹲下身擦一下哥哥对面石头上沾着的血，然后坐下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们他们拖走，在隐蔽的地方丢掉了。”
洛夫诺继续拨拉着火：“现在，金鬃毛还有蛋壳的事，只有咱们俩知道……”
“反正你肯定什么都不打算分给我。”洛洛赌气道。
“啊。”
洛夫诺抬眼看向妹妹：“我是不准备分给你。”
他道：“但它应该成为咱们两个的秘密。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。”
“好吧。只不过——我帮哥哥你做了这么多，总得给我点儿补偿吧？”（洛洛）
“……”
洛夫诺早就料到会是这样。
他又叹一声：“反正不是第一次欠你人情了。说吧，想要什么？”
“我听说嫂子从行商那儿买了丝绸床垫。那个挺厚的，说是用丝绸细细地织了几层，可摸着却非常滑……”
“什么叫听说？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吧！当时和她争这个的，就有你这小混蛋一个。”洛夫诺骂道：“她就快生产了，床垫还没来得及用。你连这都想要？”
“哈，万一她用过了，我就不至于再要了吧？”洛洛笑道。
“……可以。”洛夫诺又叹：“再有呢？”
洛夫诺提议道：“你好像挺喜欢我从亚莫兰提商人那儿买着的盾牌。我可以把它给你。”
“不。不要。才不要。整天练武练武的，这也就是我没什么事好做——不然，我才懒得成天练来练去哩！”
洛洛蹲在石头上，她翻着眼睛，舔嘴唇小心思索着：
“我想起来了。其实，我还是蛮想要一张软和点儿的地毯——好像就是这玩意儿。”
“虎皮不行吗？”
“不要。才不要！”洛洛叫道：“我就是想要外面人卖的那种说是能把地面整个儿盖起来的地毯。至少在我自己的房间里，我想将脚踩在软和的地上！”
“哈……”
洛夫诺鄙夷地看着洛洛：“你这人，平时有洗过脚？给你买地毯，要不了三天上面全得是脚丫子味。”
“这主要是因为我没有。我要是有了，保准每天都洗。”
洛洛将手摆了摆，再盯着哥哥：“你买不买？”
“行。”
洛夫诺做了个“知道了”的手势：“我买。”
他道：“这样就足够了吧？”
“不够。”
“啥？”（洛夫诺）
“森林之主，能量体，金鬃毛，蛋壳，帮你杀人还帮你隐瞒。”洛洛挑衅似的瞧着兄长，再搓一搓手指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“……”洛夫诺永远敌不过自己这贪婪蛮横的妹妹。
对她，他是真的无可奈何。
“继续。”
“我想想，我那儿的几个侍女都挺笨的。我想换一下，至少是换掉她们中的某个。”（洛洛）
“需要我搞其中一个。再把她调到身边吧？知道了。”洛夫诺点头表示这并不难。
“再有，我最近有目标了。”（洛洛）
“哦。”
洛夫诺略一皱眉：“哪方面的目标？”
“消遣。”洛洛十指交叉，她浅笑道：“就是你和嫂子晚上喜欢玩儿的，那方面的消遣。”
“这不挺好的嘛。”洛夫诺挑眉道：“真没料到——你这丫头，竟也有情窦初开的那天。”
“哈哈哈，情窦初开？哥，你可别逗我啦。”
洛洛捧腹大笑：“肯定不是情窦。我就是想玩玩。”
“哦。”（洛夫诺）
“正因如此呢，所以我就想——哥。你说啊，我该以什么理由接近那个人比较好呢？”
“……”洛夫诺从上到下扫视妹妹一遭。
他翻了下白眼：
“是你的话，只要跟对方提一句，那人就会接受了。”
这时，他又问：“说来，对方是怎样的人？结了婚的还是？部落里的还是？你要是敢跟哪个行商走，休怪我收拾你。”
“没结婚的，部落里的，当然不是行商。”
洛洛翘起手指，轻轻摆弄：
“像是你说只要我提出对方就会接受……嗯，但那么做，未免太敷衍了吧？一点儿游戏性都没有。更重要的是，我希望他能喜欢我，深爱着我的那种喜欢。”
“哦。”洛夫诺挑起眉毛：“看来你的确挺喜欢他。”
“喜欢？哈，哥，你可别逗啦。我可不喜欢，只是觉着有趣。不过，我倒是挺希望他的眼睛里只装着我一个就是了。毕竟，我占有欲还是蛮强的。想要的东西，就应该只属于我一个，即便哪天玩坏掉了，它从头到尾的主人也只该是我一个。”
“嚯。”洛夫诺叹道：“你这确实够自私的。”
他又问：“但部落里都是有家有姓的。你想玩玩，人家可不见得会任你摆布。”
“哼……”
洛洛不看洛夫诺。
她只是继续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指头：
“放心吧。这些我都想好了。且不说会玩多久还不见得。就算真到了需要斩断关系的时候，我也有分寸。”
“……”
洛夫诺沉吟片刻：
“这么说，你是想在有朝一日丢下的时候，托我帮你处理后续？”
“后续？不会有后续的。他什么都没有。哪怕突然失踪或死了，也不可能被谁在乎。”洛洛压低眉角，轻叹缓语：“再说，这个事我会处理的。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，我不像哥哥你似的，是男人，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担心出事。就算再怎么和别人不一样，我的身体也终究是女人——真要是怀上那种人的孩子，我这自尊心可受不了。”
“？”洛夫诺越听越懵。
他笑出了声：
“你瞧不上你说的那个？哈，你瞧不上人家，干嘛还非得执着于此？”
闻言，洛洛眉眼一挑。
她盯着洛夫诺，道：
“想和他玩是一回事，不想生孩子是另一回事。哥，我是找你要这次帮忙的代价的——你就直说，这件事你帮，还是不帮？”
“……行。”洛夫诺道：“你的事，我不细问。”
他抬起手：“说吧。需要我做什么。”
“密涅瓦的女巫。哥哥你作为少族长，肯定能请来其中一人吧？”
“倒是可以。”
洛夫诺眨眨眼：“你想学巫术？”
“当然不是。练武就已经够烦的了。”
如此说着，洛洛俏皮地眨了下眼：“我不过是，想找她们讨一些好用的药水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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